一项在 2018 年发表的研究显示,中国儿童和青少年出现抑郁症状的比例是 19.85%,在中部地区的儿童和青少年中,这个比例甚至达到了 23.7%。也就是说,在中国,每 5 个孩子中,就有一个可能存在抑郁症状。并且,随着年龄的增长,儿童青少年出现重度抑郁症状的比例也在增加。
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发布的《国民心理健康报告 (2019-2020)》显示,在高中的孩子当中,重度抑郁的检出率高达 10.9%~12.5%。
虽然家长一直在否认事实,然而孩子确实是会发生抑郁的。一些家长在遇到孩子抑郁时,更倾向于用以下方式“以暴治郁”。某次来访的案例中,个案母亲表示女儿曾经撒谎,假装肚子疼不愿去上学,结果被拆穿了,所以她认为所谓的“抑郁”也是她的借口。在女儿撒谎的当下,母亲没有去关心女儿为什么撒谎,而是忙着质疑和戳破,在那一刻她的眼里没有孩子,更多的是自己的需求——让孩子上学。当咨询师问及女儿日常的情绪状态,母亲只会一个劲抱怨:“成天就耷拉着个脸,跟我们欠她似的,她怎么就不能和人家开朗的同学学学!很多沉浸在理想化之中的父母,可能没有力量共情孩子的痛苦,她也许看到了孩子表现出来的糟糕状态,但她无法理解也不知道如何处理。于是采取嫌弃、挖苦的方式,强迫孩子快速恢复状态,以免搅动自己的情绪。女儿在一旁哭泣,但母亲非但没有安慰,反而时不时推搡一把,叨念着:“别哭了行不行,开心点!”这种不耐烦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轻视,我看见了你的痛苦,可我不允许它的存在,你不配在我面前痛苦。哪怕孩子真的被诊断为抑郁,母亲依然会说出:“这点事就能抑郁?我把你养得太娇贵了!”这样的生活和家庭背景下,孩子陷入糟糕的情绪旋涡也就不奇怪了。
孩子是独立的人,当然也会经历真实的烦恼和痛苦,可能是学业压力、人际关系、身材焦虑或是遭遇校园霸凌。但这些精神方面的“软压力”只是外在原因,孩子抑郁的根源其实与父母密不可分。对孩子们来说,父母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也是在成长过程中和孩子相处时间最长的人,在儿童阶段,父母的影响着孩子的一生,尤其是母亲给孩子的影响比父亲可能更加重要。有句话说:“父母和家是孩子避风的港湾。”当孩子在外遇到问题或者是有什么想法时,最先想到的倾诉对象总是父母。试想孩子好不容易想与父母分享自己的一些情绪或者委屈时,迎面而来的却是父母的:“小孩子没必要想这些,好好学习就是了”、”小孩子懂什么?”又或者“凡事想想自己的原因,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”等等。敞开心扉得到的却是一盆冷水浇下来,希望能从父母地方得到支持和理解的孩子必然会很失望,长久的沟通不利与失望情绪的累积,最终让孩子进入抑郁状态。前不久,我国的“双减”政策刚刚重磅出台,这对于减轻孩子的负担、优化成长环境有着积极意义。但归根结底,父母和家庭才是帮助孩子抵御及化解抑郁的关键。第一步是看见孩子的情绪,承认并接纳它,允许其存在。这向孩子传递的信号是:你的喜怒哀乐在我面前都是有意义的,在我们的关系里,你是有价值的。第二步是去孩子的世界里陪陪他,并寻找情绪背后的原因。当孩子情绪低落或者狂躁时,父母的共情对于稳定孩子内心状态非常重要,也只有在关系中安全感和信任感充足,孩子才有可能配合父母找到真实的原因。了解到孩子面临的困境之后,父母首先要稳住自己,不被击溃。比如,当孩子遇见霸凌事件,一些父母可能会共生性地感觉到羞耻和愤怒,此时要对自己的状态保持觉察,并注意管理好边界,不将糟糕的感受再投射回孩子身上。在此基础之上,才可能坚定地站在孩子身后,用言语和行动表达理解和支持,以合适的方式及时介入其中,支撑起他已经坍塌的部分自我,成为他的力量之源,并协助其解决困境。抑郁状态之下,世界是失控且无力的,父母要注意协助孩子重建秩序感,学会区别“可控部分”和“不可控部分”。比如对于人际关系紧张,“别人是否喜欢自己”是不可控的,但是否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、是否继续结交其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可控的。引导孩子将注意力转移到可控部分,并通过努力达成小目标,就能逐步找回掌控感和秩序感。当然,以上并不容易做到,需要父母有基本健康的人格作为基础。当双方建立起稳固、健康的关系,父母能够承接来自孩子的情感投注,无论是爱、恨或者攻击,都不会被轻易摧毁,且拥有看见、接纳和抱持的功能,当孩子经历创伤时,可以为其构造疗伤的环境。这样,孩子便很难陷入糟糕情绪的旋涡,成为抑郁患者。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,比父母做了什么更加重要。我想育娃先育己,和孩子共同成长,不断完善人格,才是真正的为人父母之道。